大——风——起——兮
清萍拔地为云
黄土拔地为云
鸡鸣和犬吠声拔地为云
野马群引颈长嘶自天外而来
蹄鼓如雷
鬃浪如烟道
路扭结如绳 攀缘云涛而上
平原上的风景
风是主要角色
没有风便没有景
总是风创造这快土地的活剧
指挥树的舞蹈
灌木的摇滚乐队
庄稼的队列体操
让所有的生命都亢奋起来骚动起来
让它们叫喊 哭泣 欢笑歌唱追逐
让它们的意志扶摇翻卷
通身回旋着血流强悍的律动
飘扬落红
挥动土地如一方薄似蝉翼的纱巾
总是风挥洒谐谑和悲壮的大手笔
一股脑把骑水管自行车的汉子
从二百里外的天津卫刮回来
只消个把时辰;
一股脑把十条渔船
纸玩一样倾进狂涛
风过之后
漫天白云被扯成孝布
裹不住一岸号哭
风是土地上的暴走族
驴一样趵 着蹶子 打着滚
在没淹没拦的老碱场上
醉汉一样狂奔
洗劫那些尸布一样的颜色
去涂抹天空和季节
云的颜色 虹的颜色 阳光的颜色
都由着它即兴涂改
平原人的皮肤糙黑如釉
平原人的嗓子宏亮如钟
平原人都有一双好眼睛
这些都是风的禀赋
大开大翕
尽情铺展平原的辽远坦荡
大喜大恸
淋漓抒写平原的彪悍刚烈
呵 大风起兮
大——风——起——兮
那是地之母
博大深沉的呼吸 |